我今年20岁,我弟弟刚满月

我今年20岁,我弟弟刚满月

  1
 
  睡在我隔壁铺的婷婷,最近一直在做兼职,明年5月份左右,她姐姐的小孩就要出生了,婷婷要当人家的小姨了。所以,婷婷最近一直在攒钱,她说要给小外甥买一个高大上的婴儿车当神秘礼物。
 
  我总是乐呵呵地跟婷婷讲:“以后让我弟弟和你小外甥当朋友,如果你姐姐生下的是女儿,那么给我做弟媳吧!”然后我们就是大笑,幻想着我的弟弟和婷婷的小外甥女结婚,然后我是姐姐,婷婷是阿姨,“那论辈份,你到时候得叫我一声姨奶奶!”婷婷乐得脸都红了。
 
  嗯,我今年20岁,读大三,我弟弟上个月刚满月。别误会,我和我弟都是我妈生的,亲生的。而且如果我告诉你们,我还有一个22岁的姐姐,你们是不是会很想打感叹号?
 
  可是我没逗你,这是真的!
 
  2
 
  去年,我48岁的妈妈跟我讲,她准备要多一个弟弟的时候,我以为她想表达的意思是,她准备去领养一个弟弟。结果她却是非常严肃地告诉我,她准备自己生一个!
 
  当时,我毒舌地、却又是开玩笑地说了句:“你再生一个弟弟,人家会以为是我和姐姐未婚先孕生下来的。”我妈妈当时随手就打了一下我的胳膊:“乱讲!”
 
  行吧,如果我和姐姐让妈妈这么没有安全感的话,那么你爱生多少个弟弟,随便你!只是我真的很心疼我妈妈——生个弟弟这件事,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,虽然她是第一次跟我讲,她想生个弟弟,可是我知道过去的好多年,她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——她跟姨妈一直在电话里头窃窃私语,妈妈到处看医生,家里各种西药中药,我不是瞎子。
 
  但这次妈妈公开这样讲,看来她是把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,又或许,其实她已经成功怀上?
 
  3
 
  其实嘛,与其说生一个儿子是我妈的毕生大愿的话,倒不如说,是我爸一生的追求。甚至我还听说,其实我爸爸在外面早就已经和那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,所以我妈妈过去这些年才会如此迫切,想要给我我们添多一个弟弟。
 
  我妈其实真的伪装得非常好,我爸在外头有人这件事,连我都知道,但我妈从来不挑破,她对我爸爸仍然温柔得像四月里的风,仿佛由始至终,他们都只有彼此。我和姐姐其实非常纠结过,甚至动过找我爸摊牌,问他到底是要我们还是要那个女人,但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姨妈之后,她却一再告诫我们不要冲动。
 
  姨妈是这样说的:“父母自有自己的打算,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。听姨妈的话,别轻易地去打破你妈妈想要的平静还有幸福。”我和姐姐一开始咬牙切齿得觉得受了奇耻大辱,并且我们深信,正是因为我和姐姐都是女的,所以爸爸如此地想要一个儿子,所以爸爸才会在外面有了那个女人。
 
  但姨妈苦口婆心,我和姐姐终于也跟我妈妈一样,变成了“睁眼瞎”。
 
  4
 
  妈妈想要一个儿子,除了想挽回爸爸的心之外,我清楚,更重要的也是留住爸爸的钱。呵,他们可能觉得,我一个20岁的孩子懂什么,但我真的懂。
 
  我姨妈不准我和姐姐去跟爸爸撕破脸皮,其实也是因为我爸爸实在有钱,姨妈已经说得很明白,我和姐姐还需要爸爸供读书,而且姐姐已经出国留学,我大学毕业后也要出国读研,这些,都得靠爸爸。
 
  曾经无数次,我爸爸生意上的那些朋友,总是当着我和姐姐的面调侃说,“李总啊,你这么拼命赚钱,到时候都成全了外姓女婿呀!要不让我儿子当你女婿?”所以从小我和姐姐就知道,如果我们有一个弟弟的话,那么爸爸可能就不会在他的朋友面前这么没有颜面,虽然我心理有一万句呐喊:我也是姓李的,好吗!就算是我爸以后把钱都给了我和姐姐,那也是给姓李的人好吗?
 
  可这种话听多了,连我和姐姐心理都有想法,更别说我爸。所以他才会在外面有了那个女人,所以他才会和那个女人有了一个儿子,所以我妈妈才会更加迫切地,想要再生一个弟弟。
 
  5
 
  可能老天爷也被我妈感动了吧。在我妈跟我严肃地讲完她要给我生多一个弟弟的不久后,她就正式通知我,她怀孕了。然后,我爸把她当成了太后,供了起来。
 
  那段时间妈妈的心情,好像是我认识她19年以来最后的,就连远在美国留学的姐姐,都感受到了妈妈心中的那道暖阳,“小溪,妈是不是做梦都在笑?”姐姐在微信里头这样问我。
 
  是的是的!不光是我妈,我爸、我姨妈,全部做梦都会笑,然后我就顺利有了一个,年龄可以当我儿子的弟弟,从此以后,他会是全家的宝,他会是我爸爸的脸面,他会是我妈妈的安全感所在,所以爸爸选了一家高伽的酒店,摆了近百桌酒席——当我和辅导员请假,说我要回东莞喝弟弟的满月酒时,他简直以为我是在找个借口请假!
 
  6
 
  小H问我,从小看着我妈妈为了生一个弟弟如此焦灼,是不是对我影响很大。呵,其实我想说,我其实已经麻木了。
 
  我爸爸其实非常疼我,也非常爱我,但我就对他很是疏离,总觉得他对我们的好,很假——有一次半夜我爸爸喝醉回家,和我妈妈吵架,他说:“小溪和小洼(我姐)都是女的,我赚那么多钱有什么意义!”那时候我才知道,不止外人这么看我爸,连爸自己都觉得,他没有儿子,赚再多的钱,也只有两个女儿来继承。
 
  这种透心凉的感觉,让我觉得,原来父母的爱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纯粹。而看着我妈妈为了生个弟弟,而把自己当成药罐子,我和姐姐更是互问:为什么人要结婚?我们俩一直下定决心要出国去留学,也是想如果可以的话,我们想留在远方生活,留在一个不用生儿子,也可以的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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